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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章 魔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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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她眼裏的驚懼的時候,齊霽詭異的有一股滿足感從心底冒出來。

原來她也會怕,也會恐懼。

洛月說的那些話,哪怕句句都是挑撥離間,卻也句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。

她說的話,齊霽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,哪一句是假的。又或者她從來沒有真心過。

齊霽看著她,慢慢的享受從心底裏竄出的那股滿足。

他的心跳似乎跳的比剛才要更為激動。

“你……”

明苑下意識緊緊抓住他的袖子,“不要去。”

她知道他要去獻祭自己,齊霽的血對這鬼東西有近乎天生的克制。如今看著似乎是一發不可收拾。他恐怕是要用自己的血來對付它了。

“我既然要了這位置,自然要對正道負責。”

齊霽對她溫柔笑了笑。

“不要怕,不管我成什麽樣子,我都會好好的陪在你的身邊。”

齊霽對她笑,“只是一小會,你和清機真人還有你的師兄師妹呆在一起,過一會就全都好了。”

他笑的十分溫柔,柔到了極致反而成了尖刀捅到人的心裏去。

明苑才要說什麽,她被齊霽扣住了臂膀,一把推倒清機那裏,被懷真一把扶住。

清機神色覆雜的看著他,“你當真要如此?”

齊霽心下一片平靜,沒有任何的怨懟,甚至還有些許竊喜。

“自然如此,不然真人可還覺得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決眼前的危機?”

清機長長的嘆了口氣。

他看了一眼天上的烏色,此刻天地一片昏暗。再這麽發展下去,恐怕不僅僅是他們,後果不堪設想。

清機站在那裏,給齊霽行了個大禮。

齊霽一把扶住他,不然清機的腰真的彎下去。

“照顧好她。”齊霽看了明苑一眼。

明苑掙紮兩下,被懷真死死抱住。

“小師妹,閣主只想你活著,你知道不知道!”懷真渾身上下都是血汙,他一把抱住她,“如果小師妹你出事了,那麽閣主做的一切都白費了!”

明苑盯著齊霽的背影微微喘息。

齊霽的背影到了此刻還是一如既往的孤傲。

她見過那些活屍,也知道被點點的魔氣碰上,那些毫無修為的凡人魂魄幾乎散盡,只有一魄留下來掌控軀體近乎獸類的本能。

齊霽性情高傲,是絕對不能允許自己變成那個樣子。

那麽後面會變怎麽樣?

她緊緊的盯著齊霽,突然笑出來。

她看著齊霽上了白龍的背,白龍似乎也猶豫了,龍吟兩聲,沒有立刻一躍而上直達天際。

明苑看向清機,“師尊,這正道,不是他一個人的正道。同樣的,這天下的安危,還有那麽多人的存亡,不是他一個人的事!”

清機似有所動。

仙鶴峰的峰主喘息道,“可是我們如今拿這東西又有什麽辦法?”

這股魔氣,不怕刀劍,魔氣強盛,除非實力強大到一定的程度,不然就算是一頭撞上去也不過是送死而已。

送死……

明苑之前隱隱約約在心底裏徘徊的想法,在這個時候冒出來。

眼下的情況以及算是危急了,齊霽下定決心。她攔是絕對攔不住的。

何況她也沒有什麽立場去攔。

關乎到所有人的生死存亡,有什麽不能割舍的,就算是她,恐怕也是一樣。

原先她只是想要是不是賭一把,可現在看來是必須了。

古劍察覺到她的心緒,嗡嗡作響,翼逡浮現在她的身後,翼逡望著她,神色覆雜,“妖女。”

翼逡知道她的過去,認主的時候,自感被騙了。對她沒有半點好臉色,覺得妖女就是妖女。現在看著她盯著天空,他滿心覆雜,不知要說什麽。

明苑回頭看他,“老智障,跟我去一趟麽?”

“妖女你知道這一去很可能會沒有結果麽?”

明苑嗤笑,“我要是等在這裏,才是最沒結果!”

等在這裏能有什麽,看齊霽去送死?齊霽一死,她能好到哪裏去?

賭一把,不去做反而才是最壞的結果!

“我前一輩子,人沒少殺,壞事也沒少做。”明苑笑了笑,她的眼裏漸漸堅定起來,“就當是我的報應,又或者是我來還債了。”

翼逡聽著她的話,動了動唇,“妖女……”

“那股魔氣是以那顆魔珠為中心散發出來的。”明苑挺直了背。

懷真看她神色不同尋常,剛想說什麽,被她看了一眼,默默的放下了手臂。

“老智障,這東西你以前看過沒有?”

翼逡看了一眼天邊積蓄的烏色,“見過,只是沒有這麽濃烈和囂張罷了。”

“怎麽對付也應當知道吧。”

翼逡望著天邊,“既然是魔氣,自然就是上古濁氣。這東西就和汙水和幹凈的水似的,幹凈的水若是倒入裏頭,自然被弄臟了,可是臟水也被沖淡了。只是看量多量少的問題。”

“妖女想好了?”

明苑冷笑,“從剛才開始,我就沒有怎麽出手過。怎麽著也要到我出場了吧?”

她說著,一把拔出古劍持在身前,揮劍設下了一個清氣浩蕩的結界。

“師尊,師兄師姐,好好照顧自己,有緣再會。”明苑持劍對身後的清機,還有懷敏懷真蕭竹三人道。

清機的臉色一變,“大丫你幹什麽!”

明苑敏捷的往上一縱,直接往齊霽騎乘白龍的方向而去。清機立刻跟在後面,奈何一頭直接撞在了結界上。

“回來,你給為師回來!”

清機的咆哮被隔在結界內。

結界是明苑所設,仍由她進出。

她縱身而躍,齊霽走的時候設了一道結界,她仍由冰霜遍布軀體,借著他留給她的靈力,沖出了他設下的那道結界。翼逡緊緊跟在她的身後,濃郁的清氣立即在她的身邊凝結成結界,抵禦外面的魔氣。

古劍需要人用,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。

劍陣在她腳下形成,浩蕩清氣隨著龐大繁覆的劍陣瞬間往外蕩開。

濃郁的魔氣被這股清氣沖蕩開去。

“老智障扛得住吧!”明苑瞥了一眼身後的翼逡。

翼逡冷哼一聲,“老夫活了這麽多年,自然是比你這些肉體凡胎要好多了,倒是你還能不能撐下去。”

“能!”明苑手裏一邊化開他那面前的魔氣。

“說實話,我還不怎麽喜歡做好事呢。”明苑說著,從另外一道路抄過去。她最後會出現在他的面前,但不是現在。

這股魔氣的中心是那顆魔珠,魔珠若是沒了,自然也就沒了。不過她暫時還沒想著自己能一把把這東西給破了。

還是要和齊霽聯手。

明苑站在浮在濃厚的魔氣面前,已經靠的近了,魔氣不斷的侵染她身前的清氣,可清氣也如同生生不息,即使被魔氣侵染,也依然不斷生出清氣,包裹在她的四周。

“你怎麽來了!”齊霽驚怒道。

明苑往後一看,見著齊霽出現在他後面。

明苑哈哈一笑,“舍不得你一個人,我就過來了呀。”

齊霽兩眼緊緊的盯著她,“回去。”

“我都來了,怎麽回去?回去不了了。”

她話語落下,果然那些魔氣從四周湧過來,四面八方的將他們團團包圍住。

“我說過,同去同歸啊。你丟下我,自己去做英雄好漢,哪裏這麽容易啊!”明苑原本計劃是在最後見他。

她覺得自己是上上輩子可能電視看多了,覺得淒美一望,就算死了也永遠活在他心頭上。

結果齊霽趕過來的速度,比她想象裏的要快得多,沒被抓住丟回去就已經算是萬幸了,至於別的,根本就不能指望。

“同去同歸?”齊霽咀嚼她的話,臉上露出一絲笑,明苑看見,的確是有幾分得意。

然而還沒等她得意得尾巴都翹起來,就聽齊霽問,“你什麽時候說過這話?”

“我自認記性不錯,但回想你說過的那些話,卻沒有這一句。”

明苑很快順著他的話說下去,“那麽現在不是說了嗎?”

齊霽看向面前黑黢黢的一片,“我想你活下去。”

“不管我怎麽樣,我都想你活下去。和你曾經那樣,如火如花。什麽都好。只要你開心。”

齊霽握了握手,“這次回去很有可能就是有去無回,難道你也要去?”

明苑笑了笑,她回頭過去,“沒時間了。”

的確沒時間了,齊霽沈聲,“你到我後面去,遠遠躲開!”

明苑卻沒聽他的,她驅逐古劍帶著她往前面弛去。濃厚的清氣沿著她飛馳出去的這一路蔓延開來,將魔氣沖開一道出來。

明苑拿出那顆清機送她的鮫人珠。

她看了兩眼重新揣回懷裏

魔氣逐漸濃厚,她不斷驅逐靈力維持清氣的運轉。

“現在走的話,還來得及。”明苑突然道。

翼逡切了一聲,“老夫要是走了,你就算能撐著,也不久。”

明苑看了他一眼,翼逡接著道,“老夫原先殉劍,原本也就是為了鎮壓邪祟。你這樣做,倒是正中老夫下懷。”

“老夫不怕身死道消,只怕庸碌無為,看著天下為魔物所亂,卻無可奈何。”

明苑嗤笑,“和我死在一塊,你倒是不怕。”

說著她一下爆發出更多的靈力來,她自身的靈力和古劍是鏈接在一起的。古劍認主,受她驅使,劍的力量也為她所用。

六千年的古劍,算得上是一柄難得的神器。

翼逡幫著她發揮古劍的威力,聽到這話嗤笑,“老夫當年對著現在這鬼東西都沒有怕過,你一個小丫頭怕什麽。”

“只是你那姘頭。”翼逡說著這話,依然給她調理著內息,來應對外面越發包裹濃厚的魔氣。

越是往內,就越是魔氣濃厚。就算是修為上乘,到這裏恐怕也要扛不住,為魔氣吞噬。

“你若出事,他受不了吧。”

“他要是出事,我才可能要發瘋。”明苑笑了下,“何況他活著的話,對這個世上好處更多。”

這次災難若是能渡過去,也需要有人坐鎮大局。到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趁亂搞事。

放眼正道,明苑能入眼的唯有一個齊霽。他哪怕脾氣不好,甚至可以說的上孤傲。但他該擔得起的責任,他會擔起來。而且也可以控制住局面。

翼逡望著她,“妖女,一起走吧。”

魔氣洶湧而來,哪怕隔著清氣,明苑都能感覺到一股迫面的壓力。

“回來,你給我回來!”

後面傳來齊霽氣急敗壞的喊聲。

“快點吧,必須要趕在他前面,要不然還真麻煩。”

翼逡重重的嗯了一聲,和明苑一同加快了速度。一股濃厚的魔氣往她襲來,那股魔氣猶如實質,厚厚的如同一堵墻,重重的擋在她的面前,阻止她不讓她再靠近半分。

明苑一手持劍,人劍合一,化作一道劍光徑直向前劈砍去。

濃厚的濁氣從四面八方湧來,如同在深水裏,水壓壓得她喘不過氣一般。手中長劍嗡嗡震動,不斷的清氣布滿她的全身。縱然如此,她還是察覺到了嘴裏冒出一股血腥味。

難怪齊霽要他自己一人前來,不需其他人給他開路。因為這路除了他之外,恐怕沒多少人能給他動手。

到這裏,如同入了水域深處。水域深處都比這裏要好很多,至少水裏還有避水珠,但是在這裏只要修為和心智稍微差上那麽一點,很有很可能就折在這裏。

這裏太黑了,就算修為足夠,闖進來的時候就會發現,周身一片黑色,如同置身死水。若是受不住,崩潰發瘋都有可能。

與其再白白折損修為上佳的正道修士,倒還不如讓他自己來。甚至還可以少點阻礙。

只是這樣,他一個人就死定了!

明苑默默的吞下嘴裏的血腥味,她咧開嘴笑,“我上輩子做了不少壞事,這輩子最後一件倒是一件大好事。”

“誰要是攔著我,就算是齊霽我都一巴掌抽飛了!”她說著,持著長劍的手越發堅定。

清氣潮湧,齊霽的頭上漸漸迸出了青筋。

“妖女,支撐住!”他幾乎咬著牙道。

明苑面上已經是不正常的潮紅。

她咬牙突然大喝一聲,劍光大盛,徑直往那裏頭深不可測的地方而去。

齊霽進得去的地方,她也要進去。

後面似乎有什麽聲音傳過來,但是她顧不上也沒辦法聽得清楚了。

前面黑黝黝的突然起了變化,眼前突然出現了光亮,她眼前浮現了現代的高樓大廈,場面連連轉換,變成了她家的小區。這麽多年,她一直把這個地方放在心裏。再出現在面前的時候,她微微啟開嘴唇,帶著一股不可思議。

“過來,回去吧。”有人輕輕的在她的耳邊道。

她心底裏的最深處的念想爬了出來,藤蔓一般迅速在渾身上下攀爬。

“回來吧。”

說著眼前浮現了她在現代生活的點滴。

似乎有人洞悉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欲望,拖拉著她一步步的往深淵裏陷。

“妖女!”

翼逡的嗓音在她耳邊炸響,明苑擡起手裏的劍,一劍斬下,直接將眼前的幻境給斬破。

她擡頭一看,發現自己身前的清氣已經腐蝕出一個圓孔。她擡手起來,清氣聚攏過來,將那個圓孔填補上。

“老智障,我欠你個人情。”

翼逡哈了一聲,“你欠老夫的人情都不知道多少了。多一個難道有什麽區別嗎?”

明苑笑了笑,“我會還你的。”

翼逡聽著切了聲,“算了,做不到的事,就不要說出來了。”

“快到了。”明苑感覺無形的壓迫比剛才要重了幾倍不止。她咬牙抗住。

她將古劍裏的力量發揮到最高,明苑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靈力在飛速流逝,幾乎是在渾身上下處榨幹調取靈力。積蓄在一起,註入長劍裏。

靈力和古劍的力量不斷的糅合,被她壓制到極致。

她現在想做的,就是去炸一波。瞬間爆發的清氣十分強烈,到時候會掃蕩出來一條相對來說要幹凈許多的路,甚至魔珠的實力也因此有一段時間的減弱也說不定。

她往前撲去,帶著一股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狠厲。

“不要!”哀聲從背後傳來。

一團光亮從劍集聚,然後被她一劍對準翼逡認準的方向推過去。

原本濃黑瞬間被白光給爆開,紅線從她的袖中迅速爬出,裹上了長劍。

明苑眼前被照的發亮,頭腦裏更是一片空白,等到有意識的時候,她感覺自己落到了一個微涼的懷抱裏。

她茫然的睜大了眼,看不見人。只是可以聽到輕微的啜泣。

涼涼的水滴從上面落下來,滴在她的臉上,明苑舔了舔,嘗到一股鹹苦。

“你又哭了啊。”明苑嘆了口氣,想要擡手給他擦淚,不過她擡不起手來,其實不僅僅是手臂,渾身上下都沈甸甸的,連手指都擡不起來。

試過兩次不行之後,她也很幹脆的不動了。

“不要哭啊。”明苑看不見齊霽的臉,只能聽聲辨位,反正她現在就被他抱著,反正是錯不了。

“我喜歡看你哭,你哭起來的時候可好看了,但是我又怕你哭。你不到傷心絕頂的時候,是絕對不會哭的。”

說到這裏,明苑自己都唾棄了下自己的變態愛好,不過齊霽哭起來,是真的很楚楚動人。

偏生他平常裏,不動聲色就能把人給嚇得半死。

“你說,要我好好活著。我也想你好好活著。我想看到你在這個世間活下去,沒有你的這個世界,對我來說,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啊。”

明苑望著他的臉的方向挪了挪,“我想看著你活著,我也想師尊師兄師姐好好的都活著。我上輩子做了不少錯事。雖然一開始的的確確是為了生存,不過後面的確是不擇手段。這麽一場,就算是我把以前的債都給還清了吧。”

“還有,老智障我用紅線包下來了。你記得帶出去。只要劍身不毀,劍靈不會有事。最多受影響,沈睡個幾百年再出來罷了。”

“別說話,你別說話。”齊霽抱住她,他擦拭著她臉上的血跡。

遠處白光閃爍和渾濁的魔氣交織在一起,將她的臉照的雪亮,也將她無神的雙眼照的無比清晰。

她渾身上下已經被鮮血染透,沿著衣角不斷的往下淌落。

“你不要說話了。”齊霽雄厚的靈力立刻往她身體輸送,“我現在立刻救你,我能救你!”

明苑扯著嘴角笑了笑,“算了,別浪費力氣了。”

她感覺到自己身體沈重的厲害,甚至動一動都不能。她現在這樣恐怕是真不行了。

“你想丟下我,沒門。”她望著他的方向,“好好活下去,連著這個天下。”

“還有,我是真的喜歡你。”

她這次這麽對他,不僅僅是為了系統任務,是真的有喜歡的。

“好好活著,帶著我的那份一道。”

她失去了一切的感覺,連洶湧的靈力不斷湧入體內都沒有知覺。

“我困了,想睡一覺。”

齊霽抱住她,著急的呼喚,“不要,你別睡,你別睡!”

明苑笑了笑,閉了眼。

齊霽抱著毫無氣息的人,淚水滑過面頰落到她的臉上。

她身上的血跡太多了,布滿了她整個身軀,她平生最是喜好靚飾。他擡袖去擦她的臉,可不知為什麽,她臉上的血怎麽也擦不幹凈。

洶湧的魔浪再次波動。

齊霽放下手裏的人。一雙眼裏充斥了千萬殺意,往光亮處最裏頭那顆珠子看過去。

周身有詭異的旋渦生起,渾身殺氣已經凝結了實體。

有魔氣從旁邊卷上,卻在離他一丈處的地方生生停住。

體內情緒如同驚濤駭浪,齊霽感覺到身體裏有什麽被沖破開了。瞬時他頭痛欲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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